浣纱

52、

“感谢您的大度，公主。”

布鲁斯环顾了一遍身边的战友，还有战友们背后渐渐冒头的记者们，从坑里爬上来，“换个地方，我们需要谈谈。”

几分钟后，六个人走进了城郊一家破败的民居。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房，只比贫民窟要稍微好上一点，而走进去后看上去也不过是亮堂一点，勉强算得上翻新的不错的老房子。

但是当布鲁斯按次序触发几个机关后，灶台下的地板忽然塌了下去，露出一个隐秘的、向下延伸的阶梯，而楼梯下面的情景与上面的房子简直判若两地。

足有两间房子那么大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足以让十几个人共同就坐的高档黑色圆桌，大大小小的高科技仪器呈环形摆放在周边，巴里能看懂的就只有那些铺满了墙壁的监控摄像了。

“酷！”巴里跳起来坐上其中一把椅子，椅子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柔软的椅面紧贴着他身体的曲线，感觉舒服极了，“你什么时候弄的？！”

布鲁斯没回答，只淡淡的说道，“总不能每次会面都定在北极。”

等所有人都坐下，他才打开监控大屏，大都会战后硝烟弥漫的惨状清晰的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原本还嬉笑打闹跃跃欲试的几个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尽管因为应对及时，这次事件造成的人员伤亡有限，但在座的大多数都在人类的世界长时间活动过，还有一些更是彻头彻尾的人类，当然明白仅仅财务上的损失对人类来说会是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必须有所交代。”布鲁斯平静的道。

“嘿，这不公平，又不是我们想的！！”巴里难以置信的叫道。

“无论责任在谁，留下来的注定要承受更多的责难。”布鲁斯认真的道，“如果你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让闪电侠在这场战争后销声匿迹，倒不用在意这个结果”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那我们就需要一次完美的危机公关了。”

“你想怎么做？”哈尔问道。

他跟布鲁斯的行事风格不同，平时相处颇有几分相看两厌的架势，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意外的反而成了第一个领会布鲁斯意思的人。

侵略者们入侵失败留下一堆不可燃垃圾后拍拍屁股走人，无处可去的他们可不就成了损失惨重、欲哭无泪的市民们宣泄恐惧和愤怒的活靶子。

毕竟在这样的灾难中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理性，而对于很多人来说，憎恨埋怨双手沾满血腥的强盗可能不敢，诅咒责难拯救他们的义警动作太慢却能做得毫不手软——毕竟后者没有危险。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我先假定你们选择留下来。”

“嘿，我当然留下。”

“我都已经说了！”

“亚马逊人从来不会逃避困境。”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倒是没有人选择放弃。

“还记得我之前的建议吗？”布鲁斯抬高了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我觉得现在时机正好。”

“说说你的意见。”戴安娜严肃的问。

“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从不同的位置会看到截然不同的东西。”布鲁斯道，“感恩、愤怒、惊恐……这些情绪只是表象，但在那背后，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其他的东西。”

“这次事件会让民众的恐惧上升到极点，但从另一个方面讲，也会让政/府对来自浩瀚星空的威胁的危机感增强到极致。”

“在这种时候，哪怕那些政客和官员对‘超级英雄’有一万种怀疑、警惕和不满，在没有掌握足够应对这些危险的筹码前，他们仍然会在权衡利弊后选择暂避锋芒，而如果我们能够在这种时候做出一些表态，我认为他们会主动替我们做好舆论引导和战损赔付工作。”

“会这么容易？”

“暗地里的防备只会愈演愈烈。”布鲁斯中肯的道，“但至少明面会迎来一段时间的‘蜜月期’。”

但其实这就已经够了，适当的防备跟‘不信任’对人类自身的发展是有利的，毕竟两者其实谁也离不开谁，布鲁斯也无意将人类变成只会跟在超级英雄背后摇旗呐喊的应声虫，维持一种相对平衡才是普通人与超级英雄之间最好的交流之道。

“你想要怎么表态？”哈尔皱眉道。

布鲁斯转身打开播放键，屏幕上开始放映另一些城市的录像，还有一些奇迹般的无人伤亡的事故、灾难现场。

他一帧一帧的调整画面，最终定在一个车祸现场，把画面放大8倍后，在画面右上角一条破败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纤细的影子。

“这不是戴安娜嘛！！”巴里惊呼道。

戴安娜眯起眼睛，“你在调查我？”

“我曾以为超人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布鲁斯道，“直到巴里出现，我开始留意其他英雄的线索。”

“我本并不想过多的干扰普通人的生活。”戴安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分欣赏。

布鲁斯耸耸肩，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但现在的局势显然已经不适合各位隐藏起来单打独斗了。”

“你说的表态就是让我们光明正大的露脸？”

“是作为一个团体正式向公众露面，参与采访活动，并与政/府方面展开一定程度上的信息沟通与交流合作。”

房间里安静了下去，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权衡利弊。

过了好一会，巴里第一个举起手。

“我同意。”

最终考虑的结果，一起经历过上一场战斗的几个战友都没有提出异议。

“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留下。”乔恩轻声道，“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但我不该属于这里。”

“说什么呢伙计！要不是你，这个世界也许就要完蛋了！”

没等布鲁斯说话，巴里迅速跑到他身边，狠狠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可以试试留下来，人们会欢迎你的，我们都可以当你的家人。”

“试试吧试试吧试试吧！！”巴里用超级速度一连声道，“这里房子漂亮屋子宽敞工资很高吃的管够老板人好同事和睦……”

不知道到底哪句话打动了乔恩——当然也可能是能够不自觉进行心灵感应的乔恩很快就被巴里脑子里正在飞速刷新的信息给绕晕了。

“我答应。”他道。

他从沉眠中醒来，来到这颗美丽的星球，遇到这些不可思议的人，也许是先祖在冥冥之中指引他该试着继续向前走了。

“嘿，那你呢？”英勇无畏的绿灯侠顶着布鲁斯锋利的目光拿脚一蹬桌子，嗖的一声滑到亚瑟身边。

“干嘛？我跟你们不一样。”抱着三叉戟看了半天热闹的亚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别傻了哥们，你刚刚明明那么酷！”哈尔道，“而且你也想帮忙不是吗？你拯救了整整十几条没来得及返航的船。”

“我是来讨论你们造成的海洋污染问题的！”

“这并不困难，我可以安排协助打捞残骸，并将都会海周边的几个污染大的工厂买下来改成污水净化场作为补偿。”布鲁斯看了过来。

“真的？！”亚瑟惊喜的道。

“但我只是一个人。”布鲁斯道，“我能做的事情对于整个人类而言微乎其微，而你本可以改变更多的东西。”

“但我是个国王，我有我的责任。”亚瑟坚决的道。

“没有人干涉你履行责任，但国王与英雄并没有冲突。”

“我听说过亚特兰蒂斯的故事。”他道，“那是个神奇又伟大的国度……”

随着他的讲述，亚瑟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引以为傲的高兴神色，但布鲁斯话音一转，却从人类活动、海洋污染、全球变暖、外星威胁等等等等多个方面阐述起亚特兰蒂斯的隐患来。

当一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蝙蝠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时，那么恭喜，距离你被他套路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几乎每个人都被他用繁杂的知识说的一愣一愣的，打心眼里觉得他讲的特别高端特别真实，恨不得立马求助问题的一百种解决方法，何况是当事人呢。

“综上所述，如果你并非希望挑起两族的战争，设立一条联通两个世界的纽带，加强相互间的认识非常必要，而如果让不了解的人担任这个角色，很可能在一开始就给双方的交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亚瑟听得愣愣的，止不住的点头，“亚特兰蒂斯人不喜欢战争。”

“那么作为迈出第一步的人，无论从身份、能力、阅历还是其他方面，由你来担任这个角色都最为合适。”

“行吧……我先试试。”已经被完全绕晕的亚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海里的事情还有媚拉，其实也不是特别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