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

56、

克拉克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落，露出布鲁斯的俊脸，“惊喜吗甜心~”

克拉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闻言挑起了一边眉毛，“是很惊喜，只有惊没有喜的那种，不过看在是曾经的房客的份上，勉为其难留可以给你一个求倒贴的机会。”

布鲁斯吹了声口哨，“那我可得加油。”

克拉克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你的情敌遍布大江南北。”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布鲁斯也勾了一下嘴角，然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捞起一个纸箱，“对了，给你一个礼物。”

克拉克倾身接了过去，沉甸甸的箱子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活动。

“这什么东西……哇哦！”

他掀开上面的纸板，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迫不及待的从箱子里钻了出来，水汪汪的天蓝色眼睛无辜的望着他，软绵绵的“喵~”了一声。

那是一只几个月大的金吉拉猫，只比巴掌大一点点，浑身覆盖着银白色的柔顺长毛，光滑而充满光泽，短而蓬松的尾巴微微翘着，看上去倒有点像松鼠的尾巴。

它的前爪搭在箱子的边沿，粉嫩嫩的肉垫露在外面，试探着摸了摸克拉克的手臂，毛茸茸的脑袋高高昂着，看上去神气极了。

克拉克的眼神一亮，“好漂亮。”

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小动物，但平常工作太忙，第二职业更忙，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照顾一只娇贵的小宠物，只能在抱猫下树的时候顺手撸一把。

“昂首挺胸时的样子有没有觉得特别像你？”

“没有，并不，左顾右盼的样子跟你倒挺像的。”克拉克一边撸猫一边坚决反对道。

小猫的胆子挺大，一点也不怕人，它好像对克拉克的手指产生了浓厚兴趣，亲昵的用脑袋顶着克拉克的手指团团转，还用刚刚冒出个尖尖的小牙轻轻咬了咬克拉克的手指，克拉克连忙把手指的皮肤变软，才免了小猫刚长牙就要被迫掉牙的悲剧发生。

“它叫什么名字？”克拉克兴致勃勃的问。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才道，“阿尔弗雷德。”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原来世界中“父亲”的名字。

“对不起。”过了一会，他才闷闷的说道。

布鲁斯撇撇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超人，又不是神仙。”

车厢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克拉克一下一下漫无目的的逗着猫，但眼神防空，早就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以至于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注意到他们走的并不是回庄园的路。

“这是要去哪？”

“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见玛莎吗？”

克拉克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这确实是出城去堪塔斯的路，只不过克拉克一般都是用飞的，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其实让我用飞的带你比较快。”克拉克不好意思的道。

“第一次见面，还是正式点比较好。”布鲁斯道，“而且明天联盟第一次例会，我们的普通人身份最好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大都会一段时间。”

“可是我还要上班……”

“老板给你准假了，反正你最近的稿子一直被返工。”布鲁斯懒洋洋的道。

“佩里表示你需要一段时间找地方空一空你那被黑漆漆的异装癖塞满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身为一个记者到底应该关注什么，而不是白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爆点的东西上面。”他学着佩里的语气压低了嗓子，一副忿忿不满的样子，然后又笑了起来，“说真的，你真该听听他的意见，哪怕你挑一点我们英姿飒爽的亚马逊公主的花边新闻随便写写，也不至于被连续退稿42次。”

“正义联盟的出现确实为平复人们紧张惶恐的情绪、稳定社会秩序起到了极大作用，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走出地窖、防空洞、紧急避难所，重新投入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去，而当英雄们在城市的天空上来回转了几圈之后，那些借机生事的小混混和投机者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报道他们，不应该仅仅是为了吸人眼球蹭一下关注度，更应该是为了让人们能够第一时间了解他们的事迹，明白他们为这个世界做了什么，避免之后的交流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克拉克认真的道，“公主当然很好，联盟的其他英雄也都很好，但是大把的人都在报道他们，又不缺我这一篇，可愿意真正深入进去试图了解蝙蝠侠，而不是为了爆点肆意脑补扭曲这个形象的记者实在太少，所以这才是我该在的地方。”

“蝙蝠不需要形象。”布鲁斯淡淡的道。

他对自己的定位原本也不是个光芒四射的英雄形象，被警察放狗追着跑、被记者们口诛笔伐在阴暗的角落里与老鼠和蟑螂为伍……这些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与其说是他改变不了，不如说是他乐得如此，如果没有他的有意引导，事情或许还不至于传成后来那个样子。

哥谭不需要英雄，能够吓退一帮罪犯的只有更加强大的罪犯。

恐惧是他的力量，而与之相伴的排斥和憎恨只不过是一种代价。

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任何东西。

“没有谁不需要形象，也没有谁活该拼命付出还要被人误解，还原真相是身为记者的基本操守。”克拉克争辩道，他制止了还要张嘴的布鲁斯，“这是我的事情，咱们可说好了互不干涉啊，你不能管！”

布鲁斯无奈，“我看你得抱着你的职业操守在体育版呆一辈子了。”

从大都会到农场的距离其实不算特别远，如果让克拉克自己飞，只要一转眼就能到了，但换成布鲁斯开车，直到天已经完全黑透他们才看到了农场里星星点点的灯火。

玛莎早就等在窗户边上，看到有车灯驶进，立马迎了出来。

布鲁斯打开车门，仔细打量着这个抚养并教导出超人的伟大女性，克拉克的母亲。

她亦如克拉克曾说的那样，是个温柔慈祥又善解人意的女性，就像……他的玛莎一样。

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不经意又冒了出来，布鲁斯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一丝怀念，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动作，他快步迎了上去，主动扶住了她的手臂。

也不知道克拉克是怎么跟她介绍的，玛莎对布鲁斯的到来并不意外，反而非常欢迎。

她温柔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拉着布鲁斯进了屋，“饿了吧，来，我刚烤好的苹果派，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苹果。”

“布鲁斯你可真有口福，连我都不是每次回来都能吃到玛莎的苹果派呢。”克拉克笑着关上门，“我决定了，我吃醋了！”

“你这孩子！不是你自己说要自己做，让我考量你的手艺吗？”玛莎笑骂道，抬手狠狠揉了揉克拉克的头发。

克拉克夸张的弯下腰，做出一副拼命挣扎但被人牢牢按住的样子，嘴里哇哇喊疼。

布鲁斯在一旁瞧着，神色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变得温暖而柔和了。

他发现克拉克的表现跟平时很不一样，整个人都放纵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当他是超人，也只有在这里，他才彻底摆脱超人的身份，单纯只是一个女人的儿子而已。

在这一点，就连布鲁斯自己都没有办法给他，因为就连布鲁斯自己，同样也没有办法割裂自己与蝙蝠侠之间的关系，或者更直白的说，布鲁斯只是皮囊，蝙蝠侠才是他的内核，而一个超级英雄，又要如何给予另一个超级英雄真正平凡的生活呢。

也许玛莎也是个超能力者，而且她的超能力恰巧是超级洞察，她竟然好似发现了世上最好的侦探和伪装大师身上一闪而过的寂寞，松开克拉克，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好孩子，克拉克平时都不怎么带朋友来，麻烦你赶这么远的路了。”

“没事，夫人，见到您很开心。”

箱子里的小猫可能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用脑袋顶开虚掩的箱盖，“咪呜”的叫了一声。

“哎呀，好可爱的小宝贝。”玛莎高兴的接过纸箱，“放在箱子里这么久，憋坏了吧，我的小甜心，我去给你准备羊奶和和猫砂了。”

越是接触，布鲁斯就越是觉得玛莎是个很独特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克拉克教育的这么好。

跟她交流非常舒服，她从来不会仗着长辈的身份拘束他们，也不会拘泥于主人和客人身份上的差距，，即使是在沉默寡言的人，在她面前也会忍不住多说几句，何况布鲁斯本来就很懂得言语上的艺术。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玛莎兴高采烈的给布鲁斯看克拉克小时候的老照片，顺带把他儿时的糗事全拿出来讲了一遍，直说到克拉克捂着脸宣布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到晚上九点多，玛莎领着布鲁斯去了克拉克的房间，并把克拉克以前的一套被褥拿出来，临走之前她抱走了小猫，并留给克拉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布鲁斯关上门，回头就问克拉克，“你到底跟玛莎说了些什么啊？”

“说了我们之间的事。”克拉克笑的有点傻乎乎的，“不用担心，玛莎很喜欢你，我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