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

23、

克拉克跟同事凯特和吉米准时到达了卢瑟的会场。

没有袭击、没有外星人、没有必须解决的麻烦，克拉克难得顺顺利利的递出工牌，按照正规程序进入会场，不用绞尽脑汁为自己的缺席找理由了。

已经有不少名流陆续入场了，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和女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上层社会中最流行的话题。

记者们围在更远的地方，现在还没到可以采访的时间，他们只能等在一旁，远远的拍上几张照片，期待自己选中的热点人物能够从自己身边经过，回答几个问题，或者愿意赏光给予一次专访。

“不用这么紧张，克拉克，会提前到场的都是一般角色，让那些八卦小报去争抢好了，我们要的是精品。”凯特一边抓紧最后的时间用随身的小镜子给自己补妆，一边不无炫耀的说道。

“我没紧张。”克拉克道。

他真的不紧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等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里面是不是还有超级预感这一项，这搞得他有点心神不宁。

“你今天的问题都准备好了吗？要是采访到一半忘了词，佩里准会吃了你。”

“啊。”克拉克呆呆的应了一声，然后才说，“路易斯把她准备的问题本子给我了。”

“采访对象是谁？”

克拉克一愣。

直到被问到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采访对象叫什么。

路易斯以为作为记者他肯定知道就没有特意强调，而他最近这几天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布鲁斯那边，哪注意过这些。

“啊……就是那个，那个新人……”克拉克吱吱唔唔的道。

“布鲁斯韦恩啊。”凯特一脸的稀松平常，“运气一流的暴发户而已，也别抱太大希望……你怎么了？！”

布鲁斯……韦恩？

克拉克一瞬间僵硬了身体，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普通人被雷劈了一样。

吉米赶忙围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克拉克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被他推了几下以后才回过神。“我-没-事……”

“来了来了！”

周围的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莱克斯卢瑟从电梯中走出，宣告着真正的重头戏即将开场。

克拉克也被吉米拽着围了上去，但脑子里仍然一片混沌。

会是重名吗？他有些混乱的想。

可是之前见过的秘密基地、布鲁斯渡铅的装备、家里经常出现的昂贵食材无一不证明了布鲁斯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富豪。

可是怎么可能呢？

克拉克的心里无端的生起一丝委屈，他都已经坦白了自己的秘密了，可他最好的朋友竟然一直都在瞒着他。

也许还混杂了一点点失落。

“别愣着了，快点。”吉米小声喊了一句，手指飞快的按动快门。

大都会真正的名流巨挚开始缓缓入场，闪光灯激烈的闪烁个不停，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声，一群记者开始推搡着向前挤去。

忽然，克拉克听到凯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哇哦”的声音。

他转过头，毫无防备的撞上了布鲁斯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布鲁斯总是夸他的眼睛蓝的像天空一样好看，可他觉得布鲁斯的眼睛才是真的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像夜空、像海洋、像深渊……像是能把你吸进去，让你完全沉醉在那灼人的深邃里。

布鲁斯的样子跟往常完全不同。

他穿着手工缝制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唇角噙着的一丝微笑让他本就立体的五官看上去更加迷人。

他就像是上个世纪舞台剧中走出的真正的贵族，完美符合这个时代的人们对那个纸醉金迷世界的所有浪漫的幻想。

克拉克看到凯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断确认自己的形象是否完美无缺。

“你看到了吗？克拉克，他简直太棒了。”凯特小声的尖叫，“我敢保证，娱乐版的贝蒂和时尚版的维尼一定会为他们没能抢到这次机会而哭泣。”

她完全没有了刚刚不屑一顾的感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不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新闻记者，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克拉克觉得心里有点酸，他把这个归罪于布鲁斯只用了一秒钟的功夫就撬走了他的同事。

这个看脸的世界简直不能好了！

布鲁斯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也是，在这么光鲜亮丽的会场，面对着全大都会最知名的一群人，谁会注意到一个普普通通、笨手笨脚还穿着老掉牙衣服的小记者呢。

布鲁斯熟练的跟那些知名的企业家、富豪甚至政客混在一起，推杯换盏间言笑晏晏。

这个圈子通常很排外，尤其是对于没有根基的暴发户来说更是如此，上流社会的精英们会像看待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看待他们，用隐晦的言语陷阱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但是看上去布鲁斯并不适用于这个潜规则，他站在那里，好像本来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就算偶尔有人想要找他的麻烦，但只是站在他身边就已经高下立判，而几句交谈下来，又几乎让他们自惭形秽了。

闪光灯包围着他，靓丽的女人们围在四周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记者们像闻到了花香的蜜蜂一样涌了上去，他是实实在在的媒体宠儿，行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人群注目的焦点。

“你还在等什么，肯特。”凯特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冲进人群，克拉克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一边在心里祈祷布鲁斯不要注意到他。

可惜也许是他离氪星太远了，超出了拉奥的服务区，他的祈祷并没有实现，布鲁斯像是知道他在哪一样，转头一下子跟他撞了个对眼。

他看到布鲁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松开揽在怀里的美貌少女，向他款款走来。

那双美丽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身前，眼睛的主人以一种不会显得太失礼又足够亲密的方式靠住他，“把自己包裹在这样寒酸的衣服下面，你的身体会哭泣的，甜心~”

克拉克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种连声音都带着钩子，连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像是在放电的样子，完全不像他熟悉的布鲁斯。

直到周围的闪光灯一片乱闪，按动快门的声音连成一片，克拉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

他是来搞头条的！不是来当头条的！！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

克拉克扶了扶眼镜，镇定的试图把话题转开，“您好，布鲁斯先生，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克拉克肯特，想请您回答几个问题。”

“嗯哼，如果是你的话，十几个问题也无所谓。”布鲁斯凑近他，用更加暧昧的语调调笑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人更少一点的地方，更加深入的交流讨论一下~”

克拉克抽抽嘴角。

没等他作出回应，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克拉克看见卢瑟向这边走来，赶紧往后退，却被布鲁斯牢牢拽住。

“初次见面，韦恩先生。”卢瑟端着一杯香槟，“久闻大名，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您。”

“哪里的话，是我应该早点摆放才对。”布鲁斯笑道，“如果不是卢瑟先生，我恐怕也不会有今天，是我应该早点拜访才对。”

克拉克：“……”

这种裹着蜜糖的毒舌，这种时刻准备着在你膝盖上插两刀的功力，果然是布鲁斯没错。

卢瑟的脸皮显然也修炼的比上次见面时厚了不少，闻言并不生气，“总有人必须要为人类的未来的付出代价，我正走在正确的路上，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到那时，我会获得比今天失去的多得多的回报。”

“向您致敬。”布鲁斯举起酒杯，“我本人对您伟大的事业表示敬意，人类的未来应该由人类本身去选择。不过原谅我是个庸俗的商人，利益和美人远比信仰值得坚持。”

“能够理解。”卢瑟与他碰了碰杯，“我对您旗下的新技术很感兴趣，希望今后能够合作。”

“静候佳音~”

24、

等卢瑟走远了，布鲁斯也携着克拉克向卢瑟准备的休息区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刚好能够让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一些引人遐想的话。

克拉克求助的回头看向自家同事，结果凯特一脸羡慕嫉妒恨，吉米则笑呵呵的在一边看热闹，还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友尽！！

一路上闪光灯就没断过，克拉克已经能够想到明天一早的精彩报道了。

等终于远离了人群，克拉克一手把布鲁斯推开，“好吧，拜你所赐，我的头条不缺了，现在说吧，要我干什么？”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上头条了。”布鲁斯揶揄道

“那完全不一样好嘛。”克拉克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酥皮不高兴”的表情，“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

布鲁斯靠近他，变魔术一样从他衣领的后面摸出一个小指甲大小的蝙蝠追踪器，“嗯哼~”

“什么时候？！！”克拉克一惊，然后迅速联想到前天捡到巴里时，巴里看似巧合的出现时机，立刻反应了过来，“前天也是？”

“聪明~”布鲁斯向前走去。

“我从来没有防备你，可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克拉克跟着他，一边走一边抱怨，“而且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只是一些必要手段而已。”布鲁斯一点也没有理亏的样子，“而且你太不小心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怎么保护你的马甲这么长时间没被人掀开的。”

“嘿，是我从来没有警惕过你好不好，换个人来根本别想做这些小动作。”克拉克抗议道。

“行了，可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吗？”

他忽然又放松了口气，满脸无奈的扶住自己的额头，“回去太晚的话我再多张嘴也说不清了。”

两个人轻松的避开人群，顶着监控沿着楼梯上楼，期间布鲁斯再次揽住了他，克拉克有点别扭，但怕被人看出端倪也没过分挣扎。

布鲁斯打开一间卧室门，让克拉克先进去。

“其实这样有助于掩饰你的业余工作。”他关上门，门口的灯光变成代表着请勿打扰的红色。

“别，我怕玛莎会被我吓到。”

克拉克四处张望了一遍，整个房间最大的特色就是放在中间的那张大床，又软又宽，看上去就很舒服。

“哇哦，卢瑟竟然真的在派对场准备了大床房！我该去揭发他！”

“省省吧，小镇男孩，这是传统的一部分。”布鲁斯从兜里掏出一枚纽扣大小的蝙蝠干扰器，贴在桌子边缘下侧，“即使是记者，随意破坏约定俗成的规矩也容易被千夫所指。”

“万恶的有钱人。”

布鲁斯笑了一下，脱掉外套露出穿在下面的制服，同时解开系在腰间的披风，让披风自然垂落下去，并把面罩拉起来遮住脸。

“哇，你是怎么做到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那个以后再说，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用你的力量找出可疑地点。”

克拉克依言打开X视线，可是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让他几乎想要自插双眼。

“说真的，我感觉我现在像个偷窥犯。”他一边移动视线一边抱怨道。

“我不相信你得到这能力的时候什么不该看的都没看到。”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从我学会控制以后就没再打开过。”

“那前几天你怎么找到我的？”

“呃……”克拉克转开话题，“啊，我找到了。”

“啧。”

克拉克控制住发红的脸色，一本正经的说，“第六楼左边第三间，第八楼右边左拐第五间，十二层的总裁办公室，还有地下室，整幢楼下面的一层地下室都渡了铅，他们一定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布鲁斯打开窗户，侧身钻出窗台。

克拉克追上来，“喂，我带你去吧。”

“超人不能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这对调查没有好处。”

蝙蝠侠状态的布鲁斯跟平常不太一样，更冷漠……或者说理智一点，而且并不太听别人的意见——这在警署那天克拉克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注意到了。

克拉克没有再多说，目送布鲁斯消失在夜色里，然后默默关上窗户缩回屋子。

他的目光透过楼板，仍然紧跟着布鲁斯的身影，注视着他有惊无险的躲开人群和监控，然后消失在铅板后面。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关闭了X视线。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这种什么都没法做的时候。

克拉克数着秒等了一会，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干脆用一旁的电脑写起了稿子。

手一碰到电脑，浓浓的苦逼感几乎把焦躁都给压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写超人的专稿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但显然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一点，用乐观点的心态来讲，反正都是上头条，他自己来写总好过便宜了别人不是。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他再次用X射线看了一遍，依然没有布鲁斯的身影。

临走前布鲁斯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应该是干扰器屏蔽卢瑟监控的最大时限，以他对布鲁斯的了解，他会在时限到达之前提前回来。

他开始有点担心，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又怕自己碍脚的潜伏技术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脚下的大楼轻轻打了个摆子。

他的耳朵能够听到混乱起来了的大厅中嘈杂的尖叫和其他声音，以为遭遇了地震的人们惊慌的四散逃开，或者就地藏到餐桌的下面，但超级听力能让克拉克分辨出比普通人类更加细微的东西。

这不是地震，有东西爆炸了，就在地下室里。